冯唐索夫尼斯谈为何而写作
5月26日,中欧国际文学节在北京中信书店启皓店举办作家访谈。邀请中国作家冯唐,塞浦路斯小说家索夫尼斯·索夫尼欧(Sofronis Sofroniou)围绕“我们为何而写作”的主题展开讨论。
冯唐,1998年,获协和医科大学临床医学博士。2000年,获美国Emory(埃默里)大学MBA学位。前麦肯锡公司全球董事合伙人。华润医疗集团CEO。现从事医疗投资,业余写作。已出版长篇小说《万物生长》《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》《北京北京》《欢喜》《不二》《女神一号》;散文集《猪和蝴蝶》《活着活着就老了》《如何成为一个怪物》《三十六大》;诗集《冯唐诗百首》;随笔集《冯说霸道》。
索夫尼斯,出生于塞浦路斯的帕莱霍里,在塞浦路斯大学学习哲学,在纽约城市大学学习神经科学,后在西奈山医院(Mount Sinai)神经科做研究员。他第一部小说《祖先》(Oi Protoplastoi)2015年出版,获得了塞浦路斯国家文学奖、希腊作家协会的最佳引进小说家奖。第二部小说《原生铁》(Pig Iron),由Antipodes出版社于2017年12月出版。他的第二部小说《原生铁》讲述了人类的另一重视角,是对科学、技术与艺术的重忆。
写作的愉悦和痛苦
戴维:在你的写作过程当中,什么样的写作方式会带给您愉悦,什么样的写作方式会带给您痛苦?
索夫尼斯:回答这个问题,我不得不提一下写作过程,如果大家有类似的经验,就都知道。它是个日复一日的过程,有很多的快乐和痛苦。从我的角度来说,我写作会比较慢,创作一部小说会花三四年的时间,在文字上做挣扎。比如说去图书馆一坐就坐好几个小时,一旦你的故事往前推进了,你会非常地愉悦,完成了这一部分之后,你知道还有两三年的工作在等着你,这个时候你会非常地沮丧。除此之外,还有一个喜悦的来源,是当图书出版的时候,三四年的努力有了成果,带来了关注,这过程中也是有喜悦的。真正的喜悦和痛苦其实是在两者之间的,这其实就是生活。
冯唐:先讲痛苦,大家欢乐多一点。第一个痛苦,写作很像去锻炼,长跑,或者爬个山,它本身不是一个很正常的过程。不像你饿了想吃,困了想睡,它不是一个能够正常做的事情。写作不是一个正常的自然的过程,它需要努力。努力是要提上一口气,那我现在开始写东西,这就是一个痛苦的过程。
第二个痛苦,就是你写时间长了,大家知道有所谓的“富贵包”——颈椎会高起来,这样时间长了,脑子会缺血,会头晕。现在打字了还好,原来拿笔写,中指是弯的,会对身体有一些伤害。
第三个痛苦,就是你会感觉到表达的痛苦。语言是一个虚伪的东西,一个人创作的东西,充满不确定性和错误。这姑娘说爱那边坐的小伙子,这小伙子说也爱她,他们俩说的爱一定不是一回事儿。不信就让你写一百个字,你爱他什么,你爱她什么。一定对不上。任何一个形容词,任何一个名词,在我们这个屋子里,可能有一百个解释。一个作家如果要把这么多的名词、形容词、动词搁到一本书里,是非常难的一个事,是痛苦的。
简单说说我的快乐。第一个快乐,给自己一段相对慢一点的时间,我跟索夫尼斯想的还不太一样。因为我的生活节奏比较快,在座的大家生活节奏也比较快。但是在快的过程中,好的是,你的烦恼可能少一点,坏的是,你会发现十年如一日会很可怕的。回头一想,又大了十岁,这个感觉特别不好。我觉得,写作很大的一个快乐,是让你有一段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时间,回看一下过去的记忆,相当于你再“活一遍”。
第二个快乐,如果是好的作品,这个好的作品如果能一直卖,你就会有一种温暖感,如果再隔两百年,还有人再看我的书,这个感觉是很好的,这就是所谓“作品说话”。像我这种“变态”,还经常能给大家带来很大的快乐。什么意思呢?我还有本小说,还有个念想,还在写一二百年前花是怎么红的,树是怎么绿的,这个很让我开心。
创作是否会受到读者的影响
戴维:事实上,读者是能够带给你们愉快感受的。想问一下,对于读者的反馈和想法,在你们的创作过程中,会不会有影响呢?在你们把不同的词语组合成一本书的过程中,会不会想读者会怎么想?
索夫尼斯:对于我来说,我写第一本书之前,是2010年,我那时候还在纽约学习和工作,心里面积累了好多年的情感和思想,想要把它都表达出来。最后表达了出来,是关于塞浦路斯政治方面的内容。